第五章 总有明月远相伴(二)-《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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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沅不屑地反驳道:“眼大无神。”

    李悯挺了挺肩膀,不好意思道:“你站的直。”

    林月沅揉了揉下巴,疑惑道:“站得直跟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啊。像棵树一样呆板就好看了。”

    李悯被她驳地有些着急了,红着脸道:“古人都称美女为亭亭玉立呢。你……反正你就是漂亮。”

    林月沅见她词穷,好笑道:“反正你就是觉得自己丑,在你眼中别人都是完人,只有你自己满身缺点喽。”

    她忽然一笑,招手让李悯上前,她伸手摸摸了她的后脑,触手饱满,弧度优美。她神秘一笑,拖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脑上:“来,你摸我的后脑勺,仔细摸。”

    李悯开始时迷惑不解,待右手触及她的后脑,不由得出声道了声“咦?”随后林月沅又将她的手盖在她自己的后脑上。她反复的揉着,现了怪异之处。

    林月沅毫不在意,以己身为例心细开导道:“现了吧,我的左边脑袋比右边脑袋要瘪,那是我小时候枕枕头时,脑袋没扶正。所以长大后我的脑袋是歪的,只是头多遮住了而已。而你的脑袋却很端正。你这不就比我强了。可见人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总有些缺陷,只是有些人明显有些人不明显,我从未曾在乎过那些所谓的外表美丑,你若以美丽之心观万物,则万物皆美,反之则万物皆丑。若脱去外壳直视人心则在我看来丑亦可为美,而美则亦可为丑。美丽微有不同不在于眼耳口鼻身,而在于性情:有人温柔,有人和顺,有人爽直,有人开朗,比如你就美在单纯善良,真诚热情。人的心胸应如海纳百川,不应将这些小节放在心上。既然在你眼中万物皆美,那你为何看不见自己之美呢?”

    即便这些道理在此刻李悯无法全然接受,但那一股暖流却流进了她的心中,她落泪地频频摇头懊恼道:“不,月沅姐。我真的很糟糕我知道。”

    林月沅温暖笑道:“我只知道你很努力。

    李悯终于受不住,扑倒她怀中嚎啕大哭。

    林月沅鼻子一酸,也觉得很难过,由心而生的卑微原来是这么可怕,可以把一个人的意志、乐趣、才华乃至生存的希望全部毁灭,全盘的否定自己的价值,把自己身上所有耀眼的光辉全部封在自卑的盒子里,深深地埋入泥土中。

    她又想起了李昙的那番话,他认为人与花相似,不同秉性的人和不同品种的花一样,适应不同的生存环境。昙花只能夜间开放,见到阳光就必然败落。

    但李悯毕竟不是昙花,她不是生来就注定盛开在黑夜里的孤独之花,她也需要阳光,她也需要朋友,她更需要赞美,那才是她的本性,她必须能够堂堂正正、抬头挺胸地在阳光下行走,才能生存。否则躲在自己的营造的封闭世界,她只会凋零地更快。她的脆弱跟无助,源自恐惧,只有战胜恐惧才能迎来新生,而那个七夕诗会便是最佳的契机。

    这个诗会对李悯而言事关生死,只有获得以往贬低自己之人的肯定,她才能获得自信,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价值,重新获得生之动力和希望!

    为此林月沅改变了她原来的强迫式填鸭式的教学方式,改为引导和鼓励为主。每天都带李悯观花看鸟,放松和愉悦她的心情,慧心的欠儿也主动申请跟李悯一起学习,用自己的迟钝和陪伴给予她信心。

    她甚至还拉来了楚云汐帮忙。

    心思细腻的楚云汐对人情感的体会和包容远在林月沅之上,她的温柔可亲,亲切近人都令李悯感受到了久违的母亲般的温暖。在她三人的共同激励之下,她提笔写出了人生的一篇诗作。

    林月沅兴冲冲地带着李悯去找李昙品评。李悯起初还有些羞涩,但李昙的一番赞赏让她喜出望外。而令林月沅意外的是,李璨的突然光临搅扰了她的计划,她很怕他的一句无心的冷言冷语会使她这段时日的心血付诸东流。她正打算将纸片藏起,却被李璨抢先一步夺去。

    她已经做好了与李璨大打出手的准备了,但李璨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呆愣当场:“阿悯倒有些天赋,看来是真用心了。”

    也许真是应了那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吧,林月沅心道。李悯的至诚捂热了李璨冰冷的心,他这块顽石也有被感化的那天。

    李悯为了李璨这句话兴奋地几乎一夜未眠。林月沅也心生感激,在第二日遇到李璨时,低声对他说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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