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世因果报循环(一)-《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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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青霜轻蔑一笑,睃了她一眼道:“你不也是茅坑里的石头,臭不可闻吗?”

    眼看两人嘴上再来一个回合便要打将起来。楚云汐见缝插针,转移话题道:“对了,青霜,我大哥身体可好些吗?你怎么会来长安?”

    严青霜有些别扭地撇嘴道:“他好的很,壮的跟牛一样,能有什么事。我是跟他打了个赌,愿赌服输,答应他来长安保护你的。费了我好大的功夫才想法子弄了文牒进了城,住进了城南的道观,这便耽搁了不少时日。今日晚间上街打探时,路过顾府,却见你被押着入了大牢,我便悄悄跟在后面,打晕了一个狱卒混了进来。正好撞见林丫头带着一帮侍卫带着什么侯爷的命令来提人,这边抵死不放。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两句不和就下手抢人,我不过是乘乱帮了把手而已。”

    楚云汐听了这话,竟生出几分笑意,这刑部大牢何等重地,居然让她们如同游戏般随意耍弄,想来真是荒唐。她摇摇头,掀起帘子,瞥了一眼问道:“这倒是向北去的,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林月沅抱胸靠壁,无所谓道:“当然是去临江殿喽。”

    楚云汐见到的李璨并不像林月沅描述的那样,傲慢、自大、小气、一无是处,反而是一位周身萦绕着令人不能直视的高贵气质的年轻公子,他有着不满二十岁男子的轻狂和骄傲,不同于施佳珩的内敛、林日昇的柔和、杨邈的狂放,他是尖锐的、是犀利的,是咄咄逼人的,但在智慧和能力的主导下,他的狂狷又是收放自如的,是张弛有度的。

    所有的礼数一应俱全,李璨对她是十分尊重的,言语中也没有任何居高临下的审讯或者威胁恐吓的训问,而是平和客气的讯问,她跟林月沅已经达成默契,对于牵扯到别人的细枝末节全都隐去不谈。

    他听得连连点头,只一再确认,她对于丞相偷梁换柱、移花接木,杀人替代之事,是否有确凿的证据,她没有笃定的回复,但对于丞相涉及的其他案件,她表示确实有丞相的亲笔往来的书信证据。

    李璨对于她这种舍生忘死行为表示感佩,同时也坦陈他的帮助也仅限于此了,至于她明日是吉是凶,则全看天意造化了。但楚云汐仍是万分感激,她除了感恩,还是感恩。想这一路行来,无论多么艰难,她的身边总有无数只善意之手在搀扶她前行,世上之事总是得失并存,她失去了许多,却也收获良多,悲伤过、快乐过、随性任性过,也黯然神伤过,她年纪不大,却也经历了世上的百般滋味,千般欢辛。一想到明日,不论结局如何,那些一直捆绑着她的心的愁苦都会化无烟云而逝,她便前所未有地期待起黎明的到来。

    清晨,她很精心地梳妆,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对自己生命即将结束的庄重告别。最后她拥抱了林月沅和严青霜,脸上挂着朝露般清新的笑容。

    林月沅眼眶一热,严青霜也伤感的红了眼睛,两人望着她裹在雪白衣裙里单薄却坚韧的背影,落下了热泪,心里自责地想着为何不干脆驾车带她逃走呢,又为何让她再次回到这个蛇窟狼穴呢,但一切已然来不及了。

    元新宫的晨钟铿然响起,昏暗的天际一角惊起一群白鸽,肃穆的钟声在大殿里环绕,光明的太阳即将划破天际,辉煌灿烂的金色阳光终究会洒满人间。

    在吉庆殿外等候的几人虽然都为同一件事情而来,却拥有各自不同表情神态,敬国公城府自得,丞相雍容不迫,其他的几人的心事重重,而楚云汐却如同处于山巅崖顶的悟道之人,始终无波无澜地注视着众人,即便偶尔与丞相眼波相交,也没了昨晚的仇恨,只有漠然和冷淡。

    晨钟响了三遍,赵一礼朗声宣众人进殿。这是皇帝五日来第一次会见朝臣,处理事务。

    李承勋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脸色白,神态苍老,额前亦多了几丝白,他恹恹地歪坐在御椅上,身子倾斜在搭在扶手的右臂上,微微地咳嗽几声。

    近几年来他的身体衰老地日益加快,年轻时代的杀伐,奔波、斗争令他心力交瘁,他常常因为病痛而罢朝,因而朝廷大事便多交给丞相分担,也使得丞相有了可以最大限度地操控权力的机会。

    被召见的朝臣并不多,众人以品级官阶依次入内,跪拜站立,井然有序,而站在最后的楚云汐则像一个突然闯入规则井然的棋盘的白色棋子,孤独而执拗地想要打乱原有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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