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为求知音断琴弦(二)-《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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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松木门是虚掩的,上官雪萸伸手一推,里面立即响起一句欢快的笑声:“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也不来的。”
楚云汐朝屋里一瞧,不出意料正在欢笑的是沈隽,而当她把眼睛转向他对面一人时,顿时冷了脸。一种受骗上当落入陷阱的感觉勒住了她的喉咙,她登时觉得难以呼吸,出了一手冷汗。
顾朝珉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拍,双眼微眯,宛若剑锋像她扫来。
上官雪萸惊诧地边朝里走,抿嘴对他笑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记得你不来了吗?”
沈隽一双桃花流光轻泛,充满诱惑对她媚笑道:“你记错了吧,是佳珩兄有事不来了,不是朝珉兄。”
上官雪萸在两人中间坐下,咯咯一笑道:“哦,对对对,是我记错了。”说着又侧头四下里瞧了瞧,“小侯爷呢,他怎么没来?”
“他怕是来不了了。”沈隽手中折扇一收,给她斟了一杯花茶,嘻嘻笑道:“他最近被七殿下的小表妹气的够呛,这会子只不定正在哪儿脾气呢,他哪有心情听曲儿啊。”
幸灾乐祸的他又换了些略微遗憾的口气道:“听说七殿下的表妹脾气大的很,可惜无缘相见,据说也是个俏佳人儿呢。”
几缕冷丝丝的冷气像几条血白蛇一般从屋子角落里的彩绘福字瓷缸张牙舞爪地往外扑腾着蜿蜒的身子。因夏无梅,屋中摆设中最为显眼的那只硕大的白底黑花缠枝黑梅插了一株红艳不输玫瑰的九重葛,清晨撒的露水从火红的花瓣上滚落,透亮的露珠被花瓣红映衬地好像鲜血一般。
不知是心里冷还是身上冷,楚云汐下意识地拢了拢本就裹得非常严实的衣服。
顾朝珉一张脸冷的像北方草原上的厚如羊毛的冰雪,他的眼神微微下陷,而后犀利地射到她身上,端起杯子侧目一从刀刃般的牙间挤出两个字道:“是你?!”
上官雪萸只顾和沈隽熟络的聊天,似乎把她给忘了,被他低吼声一震,回过头来,充满歉意地将她请进门来,将门虚掩,笑意盈盈地道:“这位是画院的楚画师,想必顾大将军也见过,既然相熟那就更好了。”
沈隽也兴高采烈地向她打招呼:“楚画师来的正好,我想请你帮我画一幅美人图呐。”他嬉皮笑脸地站起,拉着她的胳膊要她坐到他身边来。
楚云汐像块木头似抱拳回礼,而后又像一只提线木偶似的随着他过去。以往她总把沈隽当成危险人物,可如今跟顾朝珉一比,他反倒还有三分可爱。
沈隽和顾朝珉两人左边外侧相隔座位已被上官雪萸所占,而右边里侧的座位是空的,沈隽自然要她往空位上领,这样一来正好经过顾朝珉身边。
他嫌弃地甩袖扭向一边,傲气地昂道:“敢问阁下现任何职,官居几品。祖上是出身文臣还是武将,是否立过战功又有何等政绩呢?”
终于难了,楚云汐知道在劫难逃,便勇敢地迎头顶上,不卑不亢地抱拳谦声道:“不敢,在下仅是画院的一名小小待诏,无官无品。鄙人祖上皆是布衣出身,亲戚之中更无一人曾有官职。”
顾朝珉像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仰天大笑,讽刺道:“山野之人安敢与我等平起平坐。”
沈隽知他素来傲慢,见怪不怪地随他嘿嘿一笑,放开了她臂间双手,坐回位子,翘着双腿,品着香茗,一副专等好戏开场的悠闲样子。
上官雪萸也既不挑拨也不劝和,只是默默地用手绢揩去唇间茶水,而后若有所思地用葱尖似的手指轻轻地划着手背,时不时地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瞟一下两人。
楚云汐顺坡而下,向三人微施一礼,尽量平声静气道:“顾大人所言甚是,鄙人跟众位身份悬殊,实在不配与各位同席,如此得罪,这便告辞。”
上官雪萸一双媚眼饱含歉意和同情地望了她一眼,又对顾朝珉张了张口,似乎像替她辩解,却被他扬手挡了回去。
楚云汐慢慢退至门边,不想门却自动从外面打开。一个女子娇音愤然响起:“若是连楚画师都不配与各位同席,那小女出自青楼肮脏之地则更不敢与各位同居一室了。”
她随声转过身来,见两个女子出现在门口。当先一人丰容窈窕,瑰姿艳逸,一头柔亮的黑绾成娇媚的百花分肖髻,一件桃红色金锦月纹对襟宫装束着她的纤纤细腰,从臂间搭下的一条丁香色的披帛直垂到地上,随脚而动,风流尔雅。她的身后乃是一位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怀中抱着一只凤尾翡翠琵琶。
她从进的门来一双巧目便一直盯在楚云汐身上,仿佛久居黑暗之人猛然抓住光明似的不愿移开。她的双颊因激动和兴奋泛着红润的神采,像刚刚成熟的粉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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