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珍宝白璧飞作尘(一)-《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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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又走来走去地哀嚎道:“乡下的女子不比大家闺秀,泼辣的紧。要是欺负他了该怎么办?”

    若不是她一本正经瞪着大眼,肖红叶还真以为她的小姐是跟她开玩笑呢。她笑得直“哎呦”,扶着桌角嘻嘻哈哈地道:“您这话说的好像林少爷,他,他……是您的儿子似的。”

    陈思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慌不择言,竟都顾不得淑女家的矜持,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赶紧转换话题想堵住她的嘴,否则的话她又不知要说出多少让她难堪的话。她娇憨一笑,挥手指着桌上的布料道:“你看中了哪一块,我送你。”

    肖红叶眯着眼抿嘴坏笑地对着一匹秋色的天香绢努嘴。

    陈思雨瞟了一眼惊讶道:“这个未免太素了吧。”

    肖红叶哈哈笑出声来:“林少爷向来不喜欢花俏的衣服,他终日在外,衣服颜色太浅容易脏。这匹布素雅不华丽,给他做一件长袍正合适。”

    陈思雨正要伸手打她,门口响起了急急的敲门声。她清了清嗓子提醒肖红叶,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收了玩闹的轻浮样子,该端庄的端庄,该恭敬的恭敬,重又变成了主仆应有的姿态。

    肖红叶听完来人的回禀后,回身转告:“晚宴即将开始,请小姐移驾花厅。”

    两人的笑闹冲淡了外部的压抑和沉重,令她几乎忘记了府中的不之客。想起了顾朝珉那冰山一样的脸,她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微笑道:“红叶给我换装,我们这就走。”

    本来按照顾朝珉的意思,晚宴能免则免。对他来说再没有比顺利完美完成任务更重要的事了,在路上多耽搁一时就多一份危险。他一向厌烦客套应酬,对巴结恭维更是不屑一顾。可偏偏天快降雨,真是应了那句下雨天留客,想提前走都走不成了。

    既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那他索性就耐下性子,边吃饭边等雨停。

    花厅门开,一位白老者从里面出来,暴雨前的风格外强劲,经过山庄里花园草木树花的阻挡已经削弱了不少,像一匹被驯服的野马,行至厅里时温和如春。老者宽大的衣袍被风牵着打在身上如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双手伸平抱拳,衣袖几乎遮住了他的脸,双手放下时露出的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脸,脸上堆满了商人和气生财的标准笑容。

    等了快一天了,这个明璧山庄的山庄的庄主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司余古蹿到众人前面,抢先替顾朝珉引荐。并详细地为陈震姗姗来迟的辩解做出诠释和注解。

    顾朝珉对商人有一种天生不公的偏见,也许是自视出生于世宦大族的优越感,让他可以站在权力的制高堂而皇之地反感卑躬屈膝和巧言令色之辈。恰巧的是商人们大都能说会道,精于算计,这令他感到他们殷切笑容和花言巧语背后隐藏地全都是肮脏的狡诈和欺骗。总之带着浓重的先入为主的厌恶使得他一直在强忍着内心的烦躁。

    鉴于他的身份和年龄,顾朝珉对他还算客气,可当陈思雨以一袭赤金暗花水仙花笼裙再次亮相在众人面前并博得满堂称赞时,他着实有一种想要立刻掀桌离席而去的冲动。女人,尤其是故意在男人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总是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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